逆河

红尘几万里,天地一沙雕。
补档在爱发电。

[朝耀] Turn to White -01

*都市白领英✕烘培工坊甜点师耀
*一个只会制造黑暗料理的甜点爱好者获得绑定下午茶的故事

人们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选择发泄,有些人是通过疯狂购物来达到目的,有些人是通过对着沙包一顿拳打脚踢,但这些方法我们的亚瑟·柯克兰先生都不以为然。在他的眼里,这些方式都不那么的——优雅。所以他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假装心平气和地走出公司,向前走五百米,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右转走进那永远播放着小夜曲的烘培工坊里。此后的事情可想而知,亚瑟不看价格地把所有甜品都点了一份,然后还顺带要了一份打包。
这种令人震撼的、匪夷所思的行为能否让他一瞬间就心情舒畅,变得神清气爽,但与此同时,他的肠胃却必须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饮暴食造成的灾难。
他想自己的表现是冷静的,而且是绅士的。当然,一直以来他都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把所有造型精致的点心在融化之前塞进了口里,每结束一份,就心满意足地用手帕擦擦唇角,所有继续下一份。
今天亚瑟·柯克兰也是这么度过他的下午茶时间的。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心情相当愉快,只是单纯地相反要找一个地方一个人感受这份愉悦。
认识柯克兰先生的人大多不能理解他这样的行为,毕竟,对大家来说,柯克兰先生和所有的英国人一样,讲究节制与适可而止的生活态度。但有些事情可以令他作出意外的决定,比如说烘培工坊里美味得令人不愿离开的甜点,那足以让一个人忽然产生极度饥饿的错觉。
色彩斑斓的甜点是烘培工坊最为自豪的产品,亚瑟可以毫不含糊地把其中每一种的名字都喊出来,他熟悉那些堪称是艺术品的甜点的外形、味道,甚至细致到配料与制作过程。
事实上,私底下的亚瑟也是一位烘培爱好者。只是没有那么高的天赋罢了。这是他内心常有的想法。
不过这不足以成为亚瑟遗憾的理由,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稍稍满足一下对于精湛厨艺的幻想的地方了。

柯克兰先生相当享受在烘培工坊里度过的下午茶时光,那是他不能被打断的、属于他一个人的独处。
偶尔伦敦会是晴天,他便把深蓝色的雨伞放在烘培工坊的门边,对熟识的店员打招呼,然后根据自己一天的心情而选择甜点。他经常选择的都是伴着雪白奶油的松塔与抹茶慕斯,或许还有一杯口味不那么合乎心意的红茶。
那是他唯一的遗憾,烘培工坊提供的红茶实在不能令他欢喜。
往常那位黑发学生模样的店员都在柜台前写这些什么,亚瑟时常注意到这一点,他想和对方攀谈几句,但不多久就会结束,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寒暄。亚瑟会留意到对方的胸牌,中英文都有,但他看不懂。
神情冷淡的店员不太乐意解释自己名字的意义,只是用中文念了一遍:“王嘉龙。”他说的话亚瑟当然是不可能明白的,只能庆幸大家还能依靠英语来交流。

但今天他走进烘培工坊,却没有见到王嘉龙。很显然,店里找不到人,一方面是因为下午茶时间这家比较偏僻的店没有什么客人,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亚瑟提前来了。他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来得太早了。
他看了看晶莹剔透的玻璃外面的天空,常年徘徊的小雨正是伦敦所特有的景象,街道行人撑着雨伞往前走,似乎没有感觉自己的衣帽被溅上了雨水。飘着细雨的午后尚处于昏昏欲睡的时段,一切如常,只不过雨声也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店里的音响一如既往地播放着小夜曲,亚瑟记得这一旋律,配合摆在店内的黑森林蛋糕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亚瑟漫无目的地看了看周围,自己的位置空着的,玻璃桌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恰好那也是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位置。
亚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叫一下服务员,或者可以现在离开,另外找一个地方消磨这有些漫长的下午。经过一番从外表看不出来的斗争,亚瑟还是被琳琅满目的点心吸引了。
“好吧,这里的红茶还是不错的。”他如此想着,耐心地等待着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店员,或许就是那位中国男孩。
他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的指针缓慢地往前移动,思考着今天下午茶的点心,那还真的是难以取舍的一件事情,更多时候亚瑟都会决定把自己想要的都吃了。那可能对体重不太好,但也不是经常发生的。
小夜曲一曲结束,亚瑟抬头看了看时钟,而同时柜台的电脑屏幕已经进入屏保模式了。外面还在下着雨,整个落地玻璃都是乱成一片的晶莹水珠和淡淡白色的雾气,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街道对面的建筑物,但却有些难以分辨过路人的衣服颜色。
绅士的条件之一便是耐心,柯克兰先生仍然在等待着。
约莫又过了五分钟,小夜曲重新开始时,亚瑟才看见从店内厨房里走出来人。那是他不认识的生面孔,与中国男孩眉目相似之处,那让亚瑟意识到这个人与那沉默寡言的店员有血缘之上的关系。或许他们是兄弟,亚瑟又这么想。
还系着围裙中国人看见亚瑟,有些惊讶,他看看墙上钟表的时间,又看看亚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兴许是觉得自己招呼不周,便加快脚步走过来。
“您好,先生。”厨师打扮的人微微笑了起来,手上还残留着面粉和奶油的痕迹。他的英文很不熟练,说得结结巴巴的,可亚瑟还是听懂了。
“下午好,先生。”亚瑟也点点头,不自觉地想看看对方是否有胸牌佩戴,但结果令他有些失望。
“请……”厨师还想说些什么,他又去看了一下柜台,才意识到那儿没有人。于是他硬生生地又憋出了一个句子::我很抱歉,先生……很抱歉,请原谅我。:他如此重复了几次,又去找抹布把自己的手想要把擦干净些。
这个男人的着急神态亚瑟都看在眼里,他似乎觉得让对方处于这样的境地并不是自己的初衷,因此也没有表现出等待过久而失去耐心的怒气冲冲,反而对他说:“别着急,先生。”
那句话亚瑟特意放慢了语速,他留意着厨师的表情。
厨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怔了一下,“请坐吧,先生。请坐……”
“可是……”
见到厨师表现出来的热情,亚瑟还是站在那儿,稍稍犹豫了几秒钟,他的目光在玻璃橱窗后的甜品上游移,想说自己还没有下单,但又考虑到对方可能听不懂自己的话,因此正在纠结怎么用比较容易明白的当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亚瑟的神态说明了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中国人仔细观察着亚瑟,很快就清楚了亚瑟的意思。
对方看着他,恍然大悟,匆匆用自己刚刚擦干净的手从柜台上拿出一份单子,上面用印刷的英文和手写的中文写着品名,还有图片附在旁边,排版却很简洁。
“您看看。”厨师对他说,还是满脸笑容。
亚瑟还想要一支铅笔,但他最后还是用手指指着名字和对方说了,他一个一个音节地发音,生怕对方会因为语言不通而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中国人就用中文低声重复一遍,亚瑟弄不明白那分别代表了什么,却估计那是甜品中文翻译以后的名称。
选了四五个蛋糕以后,亚瑟还不忘补充要一杯茶。
“好的,没问题,没问题。”厨师一边点头,一边准确无误地把亚瑟的点心从冷冻玻璃橱柜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塑料餐盘上,又不忘拿上叉子。
他端到亚瑟的座位前,保持着笑容,请他再等一会儿。
吃完第一个蛋糕,亚瑟准备喝茶时,才发现外面停雨了,亚瑟不太适应没有红茶的下午,却还决定等等。于是他又把第二个蛋糕解决了,仍然觉得不够完美。
他拿起叉子要吃第三个蛋糕时,厨师给他送上一杯茶。亚瑟却有些愣住了,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强调一杯茶,却没有说红茶。
那时他还不知道,名叫王耀的厨师给他送了一杯乌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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